51冷血人???? 倪匡 发表于:-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冷血人 第一章诡异白纸神秘汽车 天慢慢黑了下来了,安妮并不着亮电灯,她已看不清放在她面前书本上的字了,她低低叹了一声站了起来,然后又坐在书房一角的一张安乐椅上。 当她坐在那张宽大的安乐椅上时,她像是一头蜷缩在阴暗角落处的猫儿一样,自从木兰花和高翔去渡蜜月之后,老大的屋子中,只有她一个人。 开始几天,穆秀珍还时时来和她一起玩,但是安妮也看出,穆秀珍实在忙得可以,所以好几次,反是她拒绝了穆秀珍的邀请。 安妮决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,但是一个人,住在那么大的屋子中,无论如何,是冷清了一些,而当黑夜来时之后这种孤寂的感觉,也就更甚了! 安妮坐了半晌,又叹了一声,站了起来。 她懒洋洋的着亮了书桌上的灯,她的手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,当木兰花还在的时候,尤其是穆秀珍也在时,从来也不会有那样情形的。 安妮伸了一个懒腰,灯光将她瘦长的影子,投在墙上,即便是影子,看来也有一点懒洋洋的感觉。安妮慢慢地走出了书房去。 门铃就在那时,突然晌了起来。 由于屋子中十分静,是以门铃声听来,也十分刺耳,安妮略呆了一呆,她心中立即自然地想到,一定是云五风来了! 一想到云五风的时候,安妮的心中,便有一种十分异样的感觉,刹那之间,她的步伐,也变得轻盈起来,她冲下了楼梯,奔过了客厅。 当她打开客厅的门时,她向着花园,大叫了一声,道:“来了!”然后,她又奔过花园,来到了花园铁门的前面。 当她奔近花园的时候,天色虽然黑暗,但是也已足可以使她看清,铁门外的确站着一个人,但是那人却不是她想像中的云五厉。 安妮来到了门前,也看清了站在门外的那人,大约六十上下年纪,身形很高,很瘦,额上有着很深刻的皱纹,他一只手提着一个黑皮的公事包,另一只手,紧紧握着铁门的铁枝,从他的神情看来,他像是有着非常重大的心事。 安妮才一到了铁门前,那人便将手中的黑皮公事包,从铁门中,塞了进来。那人的行动,使得安妮吓了一跳,连忙向后跳了开去。 因为安妮从来也没有见过那人,也不知道他抛进来的那只黑皮公事包中,放的是什么东西,如果那是爆炸品的话,她要是不及时退开,就可能遭殃了! 安妮退出了三尺,那公事包也“拍”地一声,跌在地上,安妮向那公事包看一眼,那公事包落在地上,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。 安妮忙又抬起头来,向铁门外的那人看去,只见那人在一抛出了公事皮包之后,便迅速地向后退了出去,进到了一辆停在路边的汽车之旁。 安妮忙叫道:“喂,这是你的东西,你是什么人。” 安妮在叫着,那人却已打开了车门。 他在打开车门之后,身子已向车中钻了进去,安妮忙拉开了铁门,向前奔了出去,叫道:“喂,你这样做,是什么意思?” 那人却已关上了车门,他看到安妮向车子奔来,便急急开动了车子,车子发动了之后,他才用一种十分嘶哑的声音道:“这皮包中是一点东西,我听得人说起过木兰花,我想这东西,只有放在她那里,才是最安全的!” 安妮已奔到了车前,一手扶住了车窗,道:“你是什么人?那又是什么东西?你以为你行动那么神秘,我们便会替你保管东西了么?” 可是当安妮一来到车边的时候,那人的神情,更加慌乱了起来,他急急忙忙踏下油门,车子已经向前,疾冲了出去。 安妮在车后跟着跑了几步,她自然无法追得上一辆汽车,安妮气得顿足,叫道:“还有一点,兰花姐根本不在家中!” 可是,也不知道那人根本未听到安妮的这句话,还是他听到了,但是也不肯停车,终之,车子的速度迅速增加,转眼之间,便没入黑暗中了! 安妮在公路边上,略站了一会,心中又是好气,又是好笑,她回到了花园中,关上了铁门,凝视着放在地上的那只皮包。 她并没有走过去拾起那皮包来,因为那人来得神秘,她也不知道那皮包中有着什么东西。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事,安妮也有足够的经验可以应付。 她看了片刻,取过了一支竹竿来,挑起那皮包的握手,将皮包挑进了客厅中,放在桌上,然后,她着亮了客厅的灯。 那是一只旧式的黑皮公事包,在皮包的外面,有一个小小的方框,是放置卡片用的,安妮看到,在那个方框中的卡片上,写着“W.LEE”几个字。 那可能就是刚才欠匆离去的那个人的名字,也可能是这皮包主人的名字,如果那人就是皮包主人,自然两个假定,可以合而为一。 那皮包有着一柄锁,要弄开那样的锁,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,但是安妮却不是行事那么莽撞的人,她也知道,有一种爆炸装置,是放在皮包或箱子之中,一打开皮包或箱子的锁,就会发生爆炸的。所以,她看了一会,便奔上了书房。 她取了一柄极其锋利的小刀下来。 她一手按住了那皮包,使它不致于移动,然后,她用那柄锋利的小刀,在皮包的背后,划开了一条尺许长的口子。 皮包被划破之后,她已经可以看到,皮包的内部,是许多文件,安妮又小心地将它取了出来,一共是三本,每一本,约有半寸厚。 在那三本文件之外还有一张纸。 那张纸,显然是从一本记事本上撕下来的,上面写着几行字,字迹很潦草,当然也是在匆忙之中写成的。 在那几行字中,至少可以对这件突如其来的事,略有一点解释,那几行字是:“我有着生命危险,为的就是那几本资料,我不会将它们交给追踪我的人,所以只好托你保管,我在别人处听到过你的事迹,木兰花小姐,请你别拒绝我的要求。” 在那字条下面,也没有具名。 安妮笑了一下,她心中在想,那人语气倒是客气得很,可是事实上,他却是抛下丁皮包就走的,还会有什么机会拒绝他? 这时,安妮已可以肯定皮包中不会有什么害人东西了,她打开了皮包的锁,看看皮包中还有若什么东西,她看了两三分钟,证明皮包是空的。 然后她将手按在那三本钉成半寸厚的文件上。 她在将那三本文件取出来时,并没有翻开来看过,她只不过看到,文件的封底和封面,全是白纸。如果换了穆秀珍,这时,一定早已急不及待地将那三本文件打开来看个究竟了! 但是安妮却并不急于将它们翻开来。 她将手按在那三本文件上,心中在自己问自己:这三本文件中,记载的是什么?是军事秘密,是间谍文件,还是什么犯罪行动的方案? 要回答这个问题,自然不是容易的事,首先,得先从那个人是什么人着手,才能够摸出一些头绪来。 安妮有足够的耐性,可以克制着自己,不去翻开那三本文件,而要藉此考验自己的推理的能力。她首先肯定那人是一个知识份子。 因为那人的谈吐很斯文,他写的那字条,字迹虽然潦草,然而也决不是只有普通学识的人所能写出来的。安妮还推测他,可能是一个科学家。 因为安妮看到他的时候,他的衣着,都是很名贵的料子,但是,他却显然不曾将名贵料子缮成的衣服,怎么放在心上,衣服被保养得并不好。 而这正是埋头科学研究的科学家,不注意生活小节的通病。 已然肯定了那人见一个科学家,那么问题也容易解决得多了,她微笑着,自己对自己道:“那三本,一定是极有价值的科学文件!” 她一面说,一面已亲手翻开了其中的一本。 她的脑中,已存下了她自己推理所得的主观概念,是以当她一翻开那本文件时,她也预料到,会看到许多方程式和数字。 可是当她将那本文件翻了开来之后,她却不禁呆了一呆,她什么也没有看到——应该说,她在纸上,什么都没有看到。 她看到的,只是白纸! 安妮呆了一呆,忙将两本文件拿了起来,迅速地一页一页翻动着,不到两分钟,她就翻完了那一本文件,而她所得到的结果是,从头到尾,都是白纸。另外两本,安妮翻得更快。 那两本的情形,也是一样。 那三叠,根本不是什么文件,只不过是三叠白纸,钉装在一起而已!安妮不禁有啼笑皆非的感觉,这算是什么意思?什么人在开玩笑? 从那张纸条上的字来看,好像那是三本重要之极的文件,那三本文件的持有人——假定就是那个将皮包抛进来的人——正因为这三本文件,而受着生命的威胁,整件事,看来不像是一个无聊的玩笑,但为什么这三本,全是白纸呢?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 安妮只想了极短的时间,就拿起了那三本白纸,奔上了楼梯,到了书房中,她将那三本白纸,放在桌上,然后,打开了一个抽屉。 那抽屉中有很多东西,大多数是装有各种颜色液体的玻璃瓶,还有一盏酒精灯,安妮先取出了那盏酒精灯来,将它点燃。 最简单的,使隐形墨水现形的方法是如此。安妮这时,不相信那三本真的是白纸,她断定上面一定有着用隐形墨水写的字迹,所以她要令隐形墨水,现出形来。 但是,当她连续将白纸放在火上烘烧之后,她却得不到什么,白纸,仍然是白纸。安妮并不气馁,因为她还有别的办法。 她将抽屉中的许多玻璃瓶,一起取出来。 玻璃瓶一共有十六个。安妮记得,木兰花曾告诉过她,这十大个玻璃瓶中,十大种不同的化学液髋,可以使任何隐形墨水现形。 安妮耐住地用瓶旁的小刷子,蘸着药水,在纸上扫刷着,开始的时候,她是充满了信心的,但是当她试到第十二种,在她面前的仍然是白纸时,她的心,已不觉有点动摇了! 当她试到第十五种时,她简直已没有信心了! 是以,当她拿起第十六种药水来时,她不禁叹了一口气,当然——可能正好是第十六种药水,会令得白纸上现出文字来。 但是,那可能性实在太少了,是不是? ※※※ 在市郊的公路上,至少有四个驾驶人,都看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,他们看到一辆车子,在公路上完全不按照交通规则,在横冲直撞。 这种情形,本来倒也不是什么奇事,醉汉驾车,就是那样子的,公路上的车子不多,几辆车子避开了那辆横冲直撞的车子,向前继续驶着。 后来的车子之中,有一辆车子,在避开了那横冲直撞的车子之后,驾驶人操出头来,破口大骂,当他骂的时候,那辆横冲直撞的车子,突然向他逼近,几乎没有将他探出窗外的头铲了去,那驾驶人连忙缩回了头来,“砰”地一声,车子已撞在他的车上。 那驾驶人从另一边车门,走了出来。 这时,两辆车子都停了下来,接着,又有两辆车子也停了下来,车子被撞的那驾驶人,愤怒地叫道:“他妈的,你——” 可是,他的话还未曾讲完,他的身子便突然向后,退了回来,脸上现出极其惊骇的神色来,甚至他的身子也在发着抖! 另外两个驾驶人,在停下了车子之后,也都出了车子,他们向那人看了一眼,心中都感到奇怪,他们也忙向那横冲直撞的车子看去! 他们只看了一眼,他们的神态,立时也变得和另一个人一样,他们的身子向后退着,张大了口,发着抖,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。 是不是那车子之中,有着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,是以令得这三个焉驶人,受到了那样的惊恐呢?绝对不是,相反的是,那车子根本什么也没有! 车子是空的,没有人! 车子中没有人,而他们刚才又看到那辆车子,横冲直撞,向前冲了过来的,如果那是一条向下斜的斜路,那么就很容易解释这件事了:车子是刹车掣有了毛病,自已从路上滑下来的! 可是事实却恰好相反,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,虽然是一绦斜路,但却是向上斜的,任何车子,决不会上一条向上斜的斜路,除非有人驾驶。 而这辆车子中,却没有人驾驶! 那三个驾驶人,在一分钟之前,还是从来未曾见过面的,但这时,他们互望了一眼,一起向后,退了开去,像是三个遭到了急难的朋友一样。 当他们三人,退开了四五码之后“轰”地一声巨晌,那辆没有人驾驶,而在斜路上横冲直撞的车子,突然发生了爆炸。 在爆炸发生时,那三个惊驶人,都震跌在地上,他们机警地在路上打着滚,滚到了路边上,总算好,他们都没有受伤。 而这时,公路上有更多的车子,停了下来,自然也有更多的驾驶人走了出来,围住了那三个人问长问短,当他们三个人说出他们见到的怪事时,自然不会有人相信他们的话,那辆发生了爆炸的车子,已经连残骸也找不到了,连带另外三辆车也遭殃。 十分钟后,警车赶到了,那三个驾驶人,作为目击证人,被请到了警局之中,将他们的叙述,记录下来。 当他们三人,讲到那辆车子中,根本没有人时,向他们询问的齐瞥官,皱起了眉,道:“三位,没有人驾驶的一辆车子,怎会驶上斜路来?” 那三个人一起摇摇头,道:“我们不明白。” “是不是那辆车的驾驶人,知道自己闯了祸,所以溜走了?”齐警官又问,作为一个警务人员,自然要探索各种可能,而不轻信无稽的叙述。 而一辆没有人驾驶的汽车,会驶上斜路来,这种说法,多少是有点无稽的。齐警官曾和高翔一起工作很多时间,是一个优秀的警务人员,他自然要进一步查问。 然而,那三个驾驶人的回答,却是斩钉断铁的,他们道:“不可能,决不可能有人自那辆汽车中逃走的,我们看着它驶上来的。” 齐警官皱了皱眉,只好将他们三人的话,记录了下来,同时,又问了问他们三个人的姓名,地址,当那三个人离开之后,齐警官立时时命令,对这三位目击证人的一切,进行暗中的调查。 这件离奇的车子爆炸事件,到目前为止,自然不能有什么新的发展,齐警官很怀疑那其中有着犯罪的意味,但除非证明那三个目击证人是事先串通来向警方说话的,不然,也找不出什么犯罪的证据来。 然而齐警官也不禁苦笑了一下。 因为,如果真有着犯罪事件,在这件离奇的车祸之中的话,那么这三个人,也可能是没有关系的,他们若是有关系,而又编了那样的话,来欺瞒警方的话,那实在是太蠢了! 齐警官一面又仔细地读着那三个目击证人叙述的记录,一面摇着头,因为他实在无法想得明白,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! ※※※ 安妮将第十大种化学液,涂上了白纸。 她的手指,甚至在微微发着抖,因为那是她最后的希望了。她将那种化学药水涂了上去,等着,时间在慢慢地过去。 通常,要使隐形墨水现形,只要五秒钟到十秒钟的时间就够了,所以,在等了三十秒,而在她眼前的仍是白纸之后,安妮苦笑了一下。 她知道自己料错了,那三本钉在一起的,确确实实是白纸而并不是曾用什么隐形墨水写过字的。 三本白纸,但是却被人用那么神秘的方法,送了进来,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?安妮托着头,皱着眉,苦苦思索着答案。 想来想去,似乎只有两个可能。 一个可能是,那根本是有人在开玩笑。 另一个可能是,那三本重要的资料,早已被人偷走了,而连那个人也不知道,所以糊里糊涂,将三本白纸送了来。 在这两个可能中,自然是以开玩笑的成份更来得大些,安妮毫无理由地浪费了那么多时间,她的心中,也不禁十分愤怒。 她将那三本白纸,推过一边,然后,收起了酒精灯和十多瓶药水,离开了书房,她还要为自己弄晚饭,而她每天固定的进修,又是不能一天推一天的! 第二天,齐警官接到了报告,那三位目击证人,可以肯定是不相识的,他们全是守法的市民,有着良好的经济基础。 像那样的人,是不会有犯罪的动矶的。 而且,齐警官自己,也可以证明,那三个人,当晚并没有喝酒,虽然他们所说的一切,是那样奇诞,但是却也不能证明他们在说谎。 由于这件事的经过很特别,所以齐警官将整件事,警方的调查所得,写成了一份报告书,送给了方局长。 方局长在看了这份报告书之后,召见警官,向他问了几个问题,自然也问不出什么头绪来。方局长道:“今天早上,我接到高翔的长途电话,他说,他们的蜜月旅行,准备提前结束,很快会回来,那么,这件事留着,作为他销假之后的第一件工作吧!” 齐警官自然不会异议,他退了出来,每一个警务人员,都有十分繁忙的工作要处理,齐警官也不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了。 第三天,安妮的心情,兴奋到了极点! 因为那天一清早,她就被电话铃声吵醒,而当她拿起电话听筒来的时候,她听到了木兰花的声音,木兰花道:“安妮,猜猜我在什么地方?” 安妮呆了一呆,道:“谁知道你在什么地方,你可能在阿拉斯加,也可能在东非洲维多利亚湖,或者在纽西兰的小岛上!” “都不是!”木兰花的声音很兴奋。 “那我猜不着了!” “我已在本市的机场大厦中!”木兰花说。 在刹那间,安妮完全呆住了! 她自然是实在太高兴了,是以呆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木兰花笑着,道:“傻安妮,不喜欢我回来么?为什么不出声?” “不!不!”安妮忙叫着,她的眼角不禁有点润湿,“我是太高与了,兰花姐,那是不可能的,你……怎么忽然回来了?” 木兰花道: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,或许是因为世界上任何地方,都不及我们住惯了的城市来得可爱,而且,我想念你!” “兰花姐,我也想念你,” “安妮,你停五分钟,打电话给秀珍,我也很想念她,那么,当她来到时,我也可以回来了,别打得太早了,不要叫她比我早到——” “我知道,我知道!”安妮一叠声答应着,放下了电话。她虽然答应了木兰花好几次,但是她一放下了电话,还是立即就打了一个电话给穆秀珍。 十五分钟后,安妮才明白为什么木兰花要她迟五分钟才打电话给穆秀珍。十五分钟之后,穆秀珍到了,可是木兰花还没有来! 穆秀珍在客厅中跳来跳去,几乎连地板也给她跳穿了,她还不止一次,用力摇着安妮的肩头,威胁着道:“小安妮,你要是骗我,我不放过你!” 云四风自然是和穆秀珍一起来的,他至少己将以下的话,说了五遍,他道:“我们来这里,比由机场来这里近,自然是我们先到!” 可是云四风的话,对于心急的穆秀珍而言,却是全然不起作用,她还是跳着,终于,她来到了铁门口,将铁门拉了开来。 所以,当木兰花和高翔的车子,终于出现,并且在门口停下来的时候,穆秀珍是第一个看到他们的,穆秀珍大声叫了起米。 安妮和云四风,其实也心急得很,因为他们和木兰花,高翔两人,分离的日子,说长不长,但是说短,却也不短了。 他们一听得穆秀珍的呼叫声,也忙奔了出去。 而当他们来到了铁门口之际,木兰花和穆秀珍,已紧紧拥在一起了,高翔迎了上来,和云四风热烈地握着手,又拍着安妮的肩头。 安妮望着木兰花,木兰花将她拉了过来,三个人拥在一起,穆秀珍不断地说着话,可是事实上,她说些什么,只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。 每一个人都兴奋之极,一直回到了客厅中,坐了下来,他们才能相互之间,听清楚对方在说一些什么。 木兰花坐了下来,吁了一口气,道:“终于回家了!” 安妮忙道:“兰花姐,你不搬出去?” 木兰花向高翔望了一眼,甜蜜地笑着,高翔也笑着,道:“安妮,你说呢,照理说,兰花是我的妻子,应该搬到我的房子去!” “你的房子有什么好?”安妮嚷叫着。 “可是,嫁鸡随鸡,嫁狗随狗啊!”高翔笑着说。 安妮摇着木兰花的手,道:“唔,兰花姐,你说。” 木兰花轻轻地拍着安妮的头,道:“我们住在这里,当然和你在一起!” 安妮大声欢呼了起来。 穆秀珍笑道:“小鬼头,你可别高兴,这些日子来,你也懒够了,兰花姐回来,正好督促你用功,那个滋味,可不好受啊!” 她说到这里,伸了伸舌头,扮了一个鬼脸。 各人都笑了起来,云四风道:“你想来也捱过那种不好的滋味?” 穆秀珍忽然又正色道:“可是安妮,那却是很有用的,不论你将来想做什么事,基本教育一定要受得好,到时你就知道了!” 安妮摊了摊手,道:“我并没有说不接受教育啊!” 各人又笑了起来,在欢乐的气氛中,时间过得特别快,很快已到中午了,他们一起到云四风的家中去吃中饭,穆秀珍已吩咐了厨子,准备了丰富的菜肴。 下午,高翔到警局去报到,木兰花回到了住所,收拾着他们带回来的行李,安妮和穆秀珍两人,跟在她身边,不住打转。 到了傍晚时分,高翔和云四风两人,同时到达,高翔一进门就笑道:“我才一回来,方局长就将一件怪事,交给我调查。” “什么怪事?”穆秀珍抢先问。 “事情虽然怪,但却并不紧急,”高翔说:“看来我还可以休息一两天,这件事,到如今为止,一点头绪也没有!” 穆秀珍叹道:“究竟是什么事啊!” 高翔微笑着,望着穆秀珍并不回答。 第二章空屋腐尸悬崖怪客 穆秀珍赌气道:“好,你别说!” 高翔道:“我怎么敢不说,不怕我被你打穿头么?” 各人听得那样讲,又笑了起来,连穆秀珍自己,也笑得前仰后合,整幢屋子中,都充满了欢乐的气氛,他们这几个人终于又在一起了,对他们来说,实在没有什么别的事,更比这值得高典的了。 在各人的笑声中,高翔又道:“那是一件很离奇的车祸,一辆没有人驾驶的汽车,冲上了斜路,撞在另一辆车子之上。” 木兰花皱起了眉,穆秀珍瞪大了眼晴,安妮则咬着指甲,虽然高翔只不过讲了个开始,但是,这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怪事! 高翔又道:“那辆车子,突然又自动爆炸,成了碎片,有两个目击者看到这件事,警方已调查过这两个人,认为他们没有理由提供假的证词。 穆秀珍道:“不会有这样的事罢!” 高翔点头道:“这的确很难令人相信,但是却是事实,那两个目击证人,可以清楚地形容那辅车子的外形,那是一辆深灰色的旧车子,车子的式样是旧式的,车尾箱呈方形,车子好像有不少碰损的地方,而最使他们记忆深刻的是车顶上,有一个两尺见方的突起——” 高翔才讲到这里,安妮便“啊”地一声,叫了起来。 穆秀珍忙问道:“什么事?什么事?” 安妮也急忙道:“我,我见过这辆车子!” 高翔奇怪转过头来,道:“你见过?是在什么情形下见到的?它真是没有人驾驶的么?” “当然不是,这件事说起来很怪,我看到那辆车子时,它是有人驾驶的,那个驾驶的人很怪,他在我们门口,抛了一个皮包进来!” 当安妮讲到这里的时候,听她叙述的人,还却是莫名其妙,但是安妮究竟是叙事很有条理的人,接着,她就将这件事的经过,简单地讲了一遍。 这件事的本身,也是很具吸引力的,是以每一个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,等到安妮讲完,高翔才道:“兰花,这两件事之间,有联系么?” 木兰花并不出声,只是皱着眉。 云四风道:“我看是有联系的。” 安妮道:“但是我不明白,那人明明说有极重要的东西,要交给兰花姐保管,为什么我所得到的,只是几本白纸呢?” 高翔道:“那几本白纸在哪里?” “我去拿来!”安妮奔上了栖梯,不一会,她就拿着那两本钉在一起的白纸,走了下来,交给了高翔,高翔接在手中,翻了翻。 他伸指弹着那两本白纸,道:“我要将它送到化验室去,作化学,物理的双重检查,我相信这是这两件事的重要关系!” 木兰花一直不出声,直到这时,她才道:“安妮,你对这件事的看法怎样?” 安妮道:“我已证明了那是白纸,但是,我想那不是有人和我们开玩笑,最大的可能是,那人的确有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们,但是那重要的东西,事先已被人换走了,连他也不知道,所以,他才会将几叠白纸,交到我们的手上来的。” 木兰花道:“有这个可能。” 穆秀珍又问道:“那么,这个人又到哪里去了呢?” 安妮道:“他来的时候,神色十分慌张,并且说他的生命,受着威胁,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离开了之后,已遭到了危险?” 高翔沉声道:“安妮,你忘了说最重要的一点,那人来找你的时候,什么时间。” 安妮十分肯定地说出了一个时间来,因为她是一个做事情十分有规律的人,是以她能够丝亳不犹豫的便说出肯定的时间来。 高翔来回肢了几步,道:“这宗神秘车祸,是发生在离这里三哩之外,车祸发生的时间,离那人走的时候,是二十分钟。” 穆秀珍立时道:“二十分钟,如果只行驶三哩,那么这人的车子,也未免开得太慢了,他可能曾在半路上,停过车子。” 木兰花站了起来,道:“高翔,除非你准备推掉逼件案子,不然,你就得赶快去调查一下、这几天有没有发现过无名的尸体。” “那很容易,我只要打一个电话去问问就可以了!”高翔走过去,拿起电话来,询问这两天是不是有无名的尸体发现。 高翔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,高翔又拨了另一个电话,那是谋杀案调查科的,他找到了杨科长,高翔道:“杨科长,请你派出二十个到三十个人,从那天发生神秘车祸的地点一直向此搜索,因为照我的估计,可能有人被杀害,但还未曾有人发现尸体。” 杨科长答应着,高翔放下了电话。 木兰花微笑着,道:“看来我们要轻松一下、也不容易,这世界,永远有数不尽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,要我们去伤脑筋!” 安妮道:“这件事,似乎更加古怪些!” 木兰花将手按在安妮的肩头上,道:“任何事,在还没有头绪之前,都是十分古怪的,但一等到明白其间的经过时,也就变得平淡无奇了!” 安妮眨着眼,试探着问道:“兰花姐,你已觉得这件事平淡无奇了?” “当然没有。”木兰花回答,“到现在为止,我还一点头绪都没有,但是我们要有信心,再茫无头绪的事总有一点线索可循的,当找到了一点线索之后,抽丝剥茧,就可以真相大白了!” “那么,这件事的第一点线索,是在何处呢?”心急的穆秀珍又问。 木兰花并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,她只是来回踱了几步,然后才道:“我想是那个人,只要找到了那个人,就有了一点线索了!” 高翔道:“那人很可能已经死了啊,” “死人虽然不能说话,”木兰花的声音很低沉,“但是,死人一样可以告诉我们很多事的,高翔,你总不会否认这个说法吧,” “当然了!”高翔立时回答。 云四风插言道:“这件事情,至少可以暂时搁一搁,你们回来了,我已替你们准备了一个酒会,许多人想和你们见见面,已经是时候了!” 木兰花笑着道:“对,我们也该让人家知道我们已经回来了才是!” ※※※ 酒会在云氏大厦顶楼,豪华宽阔的大厅中举行,云四风发出的请帖并不多,但是闻风而来的人,却比预计多出了三四倍。 好在云四风是十分好客的人,客人来得越多,他越是高兴,木兰花和高翔两人,自然是酒会中的中心,他们和每一个人交谈着。 到了傍晚时分,宾客已渐渐散去了,只有十几个实在亲密的朋友,还留连未去,穆秀珍不知和人家在争论什么,只听得她在哇哇大叫。 就在这时候,一个警官,匆勿走了进来,来到了高翔的身边,低声道:“高主任,我们在公路边的一间空屋中,找到了一具尸体,杨科长现在正在那里。 高翔忙向木兰花招了招手,木兰花走了过来,一听得已发现了尸体,便向安妮使了一个眼色,安妮也先了过来,木兰花道:“安妮,你还记得那人的样子?” “当然记得!” “已经发现了一具尸体,我们一起去看看!” 安妮点着头,木兰花看到穆秀珍还在和人家争得兴高采烈,她也不去惊动她,和云四风说了一声,他们三人,和那警官,便离开了市区。 三十分钟之后,他们在一幢石屋面前,停了下来。 那间石屋,离公路大约有两百码,有一条小路,可以通向石屋,但是那石屋显然已被废置了好久,因为那条小路上全是荒草。 这时,在公路边上,停着两辆警车,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,杨科长就站在石屋之前,一看到高翔,木兰花和安妮,他就奔了过来。 杨科长到了面前,便道:“高主任,法医刚才已来过了,断定死者是在那件神秘车祸发生的那时间死去的,我想我们已找到要找的人了!” 高翔点着头,走进了那石屋中。 石屋中已然很阴暗,有一扑鼻而来的霉湿之气,已有警员,从公路边的电灯柱上,搭了一条电线过来,着亮了一盏水银灯。 那盏水银灯一着,小小的石屋中,每一寸的地方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,他们看到了那死者,蜷缩着,坐在石屋的一角。 他致死的原囚,一看就知道,在他的太阳穴上,有一何乌溜溜的弹孔,看来十分骇人,从那弹孔中流下来的鲜血,贴在他的额上和颈上,已经成为紫酱色。高翔向那尸体看了一眼,立时转过头,向安妮望去。安妮的神色很苍白。 安妮神色苍白,并不是她心中害怕,她是一个神经很敏感的人,或者说,她是神经质的人,一遇到有紧张的事,她的脍色就会变得苍白,她一直无法戒得脱咬手指的习偿,也是因为这个原故。 高翔一向她望来,她立时点了点头。 木兰花道:“就是这个人?” 安妮咬着指甲,道:“一点不错,是他!” 木兰花和高翔,一起向前,走出了一步,来到了尸体的面前,高翔道:“杨科长,你曾经搬动过尸体?” “没有,”杨科长立时回答。 有经验的警务人员,一眼就可以看出,那死者曾有被移动和被搜索的痕迹,是以杨科长又道:“我想,死者是在公路上被杀,拖到这石屋中来的,而且,他皆经被全身搜索过!” 高翔点了点头,他就是因为看出死尸曾被移动和搜索过,是以才那样问杨科长的,他自然也同意杨科长的见解。 这时,木兰花已俯下身来,她轻轻抬着死者右手的中指,将死者的右手,提了起来,由于死者的死亡,已有了相当时间,是以他的皮肤,已起了一种可怕的皱纹,如果再迟些发现这具尸体的话,那么,死者的皮肤,一定已开始腐烂了! 但即使是如此,在木兰花锐利的观察力之下,还是可以看出不少情形来,她将死者的手,翻了过来,道:“死者好像是一个科学家,你看他的手,中指的第一节的皮肤特别厚,这证明他曾有一个时期,执笔为生,我还发现他的指甲中,好像有些金属质,他的研究工作,一定和金属有关的——” 木兰花讲到了这里,站起身来,道:“自然,详细的判断,要等待化验室的决定,高翔,化验工作,一定要极其详尽!” 高翔点着头,这时,运尸的黑箱车,也早已来到了,很多记者也得了消息,赶到了现场,但是他们得到的消息,却是在郊区公路旁的一间石屋中,发现了一具无名尸体而已。 谁也不知道这具无名尸体之死,有着什么内幕,并不是高翔不肯透露其中的内幕,而是事实上,高翔,木兰花和杨科长,也茫无头绪。 如果他们可以获得一点头绪的话,那么,他们的希望,只有寄望在详细的化验报告书上,现代科学,可以根据一个死人身上极细微的东西,来判断死者生前的身份,生活习惯等等。 那份报告书,是在第二天早上,送到高翔办公室内。 高翔打开了化验报告书,用力地看着,报告书肯定死者是一个五十三岁到五十四岁的男子,是一个不拘生活小节的人。 在死者指甲中发现的微量金属屑,经过化验之后,证明是铜和锗。铜是一种很普通的金属,如果在死者的指甲中发现的金属屑只是铜的话,由于铜的最普遍用途是用来做电线,所以可以断定,死者是一个电器工程师。 但是除了铜之外还有锗,情形就不同了。 锗是一种良好的半导体,而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,半导体被大量应用在无线电工程,和电子计算机的工程上,来代替旧式的真里管。 所以,可以进一步肯定,死者的生前工作,是和无线电工程,电子计算机(电脑)工程有关的,他不但研究,而且还一定亲自从事装配工作,不然,他的指甲中,就不会留下铜和锗的金属微屑。 报告书中提及,死者的衣服上,有着许多处机油的染污,有的经过抹拭,有的未曾抹拭,机油的成份,证明是汽车内燃机引擎常用的机油。 这又肯定了一点,死者是一个经常接送汽车机器的人。 在死者的裤脚的摺中,发现了一小片碎片,碎片上有许多小圆孔,那是电脑中的一个普通零件,从这一点,已可以确切证明,这个五十三四岁的男子,多半是一个电脑工程学家,而且,他一定是沉醉在科学研究中而废寝忘食的那一型人。 根据尸体来判断,死者是亚洲人,但是死者的生活,却是西方化的,在解剖之后,他胃中未消化的食物,证明了这一点。 死者还可能从过军,在军队生活中,他一定是一个步枪手,因为在他的肩头上,有着明显的,因为长久被枪柄的反挫力撞击而留下的痕迹。 报告算是够详细的了。 所以,当高翔合上了那份报告书时,他导那死者,多少已有了一个如此的概念! 死者是五十三四岁的男子,从他的年龄来推断,他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一个步枪手,而现在,则是一个电脑工程学家。他一定酷爱汽车,由于他长期以来,过着西方的生活,是以他不会长期生活在本市,因为本市是一个东方的城市。 从这点上,自然而然,进一步地得到了推论,他是从外地来的,而且,来的时间,不会太久。推断到了这里,要查明死者的身份,已经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了! 高翔吩咐他的助手,和外国人入境机构联络,找寻一个这样的人,这一次,结果来得更快,一小时之后,一张资料卡,已放在高翔的办公桌上。 高翔看着那资料卡,那是一个叫韦勃.李诺的男子,五十四岁,职业是美洲某大电脑机构的研究室研究员,七天前,自美洲来到本市。 高翔已可以肯定,那个李诺,一定就是死者。 因为资料卡中,说得十分明白,李诺入境时,曾空连了一辆车来,那辆车的形状,颜色,正是那辆神秘车祸中肇事的汽车! 高翔有了那样的发现,心中自然十分高兴,他已您可以肯定更多的事了,那个叫李诺的电瑙研究员,他携带着某种秘密,来到了本市,他知道自己的生命,正受着严重的威胁,是以他要求木兰花来保管他随身所携带的那个秘密。 可是,当他在见到了安妮,离开之后,就立时遭了毒手,被人杀死了! 现在,一切已获得的线索,归纳起来,已只剩下了三个大疑问了。 第一:李诺的秘密是什么? 第二:谁是杀害李诺的凶手? 第三:李诺为什么要带着那辆车入境,那辆汽车,何以能在没有人驾驶的情形之下,冲上陡斜的斜路,而造成了车祸? 高翔将自己的归纳所得,想了一遍,他也不禁苦笑了起来,因为从表面上看来,很多问题都已经解决了,然而在实际上,整件事,依然像谜一样。 高翔在呆了片刻之后,又做了几件事。 他将李诺的死亡,通知了李诺来的那个大城市的警方,同时,又吩咐助手,向该城市的警方,索取有关李诺的详细资料。 然后,高翔离开了办公室,他要和木兰花商量一下,下一步的行动,应该怎么展开,因为照目前的情形来看,是在突然走了一大段路之后,又无路可通了! 当他走出办公室门口的时候,化验室的一个警官,恰好又走了来,那警官的手中,拿着那几本白纸,摇着头,道:“高主任,那些白纸上,没有任何字迹!” 高翔道:“是不是有什么图形?” “也没有,那是白纸,全是白纸!” 高翔呆了片刻,这一点,安妮是早已肯定了的,为什么李诺会送些白纸来呢?安妮的推理是,李诺事先已失去了重要的文件。 但是这样的推测,也是站不住脚的。 因为他们已找到了李诺的尸体,李诺的身上,曾被彻底搜索过,可知杀害他的凶手,并没有在事先得到甚么,而要在李诺死后,在他的身上搜寻! 高翔在呆了片刻之后,只是挥了挥手,就离开了警局。 ※※※ 和没有结婚前一样,木兰花沉浸在上午的阳光中,修剪着她心爱的玫瑰花。但不同的是,结了婚的木兰花,看来更美丽动人了! 她小心地将已经带枯的叶子剪去,弄松根部的泥上,阳光不算很猛烈,但是木兰花的额上,也沁出细少的汗珠来,在阳光下看来,她是那么美丽,那么安静,谁也看不出她是曾经历过那么多凶险的女黑侠。 在花园外的公路上,不停有汽车驶过,但是木兰花的注意力。集中在她心爱的玫瑰花上,并没有去注意公路上发生的一切。 直到她直起身子来,无意间向外看了一下,她才呆了一呆,她看到,在公路另一边,靠近悬崖的草坪上,停着一辆车子。 那地方停着一辆车子,本来也不是甚么出奇的事,因为从那个草坪望下去,便是碧蓝的大海,风景如画,令人心旷神恰,时时有郊游的人,在这里停下车子,欣赏大自然的美景。 可是现在的情形,却有些特别。 因为在车子旁边,站着一个人,那人背对着木兰花,却在向着大海,挥动着一条红色的丝巾,木兰花又呆了一呆,忙向海上望去。 海面上,远处有两艘渔船,海面十分平静,那两艘渔舶,看来就像是在海上静止不动一栖。较近些,则是一艘白色的游艇。 木兰花自然无法看到那游艇上有甚么动静,但是那个就站在屋前,挥动着杠巾的人,却显然是要引起那游艇上的人的注意。 木兰花只停立了极短的时间,便立时转身,走进了屋中,她上了二楼,将一具远程望镜远,移到了窗前,将望远镜的镜头,自窗帘的隙缝中,伸了出去。 她首先看到,那个在悬崖边上的人,仍然在挥动着红巾,然后,探过身来,向她的屋子,指了一指,那汉子的身形很高大,有一副运动家的身材。 木兰花连忙按下了电动焦距控制钮,海面上的情景,迅速移近,木兰花看到了那艘游艇,那是一艘极其出色的游艇。 在游艇的甲板上,有一个大胖子,戴着黑眼镜,舒服地坐在帆布椅上,另外有一个人,却正坐在一具远程望这镜之前,在看着。 木兰花几乎立即就可以肯定,那人是在观察自己的住所!而站在公路旁,接近悬崖处的那人,自然是在给游艇上的人,指示正确的目标! 木兰花已经觉出事情很不寻常了! 她忙再去看那个挥动红巾的人,那人已上了车子,车子立即开动,驶走了,木兰花再向游艇上看去,那在望远镜前的人,转过头去,和那胖子在说些甚么,胖子略欠了欠身,仍然躺了下来,木兰花又看到,一个穿着泳衣,体型十分诱人的女郎,自舱中走了出来。 那女郎有着一头长可及腰的黑发,她走出来之后,就挨着那大胖子坐了下来,样子十分亲热,那胖子的手,很不规矩。 木兰花看了几分钟,那游艇已渐渐地驶近岸,不一会,被悬崖遮住,看不到了。木兰花退后了一步,安妮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,道:“兰花姐,你看甚么?” 木兰花淡然,一笑,道:“我想,我们这里,一定会有事发生了,在海上,有一艘艇,那游艇上的人,正在注意我们。” “在那里?”安妮走近望远镜。 “已经驶走了。”木兰花说,“当然他们不会注意我们就算数,一定还会有人上门来的,看来我们要对每一个访客都小心戒备了!” 安妮笑了笑;道:“谁想自讨没趣,就让他来好了!” 木兰花也笑了起来,道:“这不是秀珍的口吻吗!” 安妮也不禁笑了起来,她有时像木兰花,有时像穆秀珍,但是,她却既不是木兰花,也不是穆秀珍,她只是她自己,是安妮,一个思想慎密,但却又略带神经质的少女! 木兰花和安妮,来到了花园中,木兰花握着安妮的手,道:“你将那些玫瑰花照顾得很好,但是对你自己的学业,却不算很好。” 安妮不好意思地笑着,道:“你回来了,我一定每天抽出加倍的时间来,只不过,兰花姐,我的柔道,却一点进步也没有。” 木兰花道:“那并不能强求的,柔道,空手道,中国的武术,其实也只是艺术,而所有的艺术,固然要靠勤习,天赋也很有关系的!” 安妮闷闷地道:“我学不好武术,在和敌人动手的时候,不是要吃亏么?” 木兰花笑了起来,持着安妮的鼻尖,道:“你别装模作样了,你当我不知道么,你不知求了云五风,帮你造了多少古灵精怪的小武器,你将那些小武器全带在身上的话,你就像是一只刺蜩一样了,谁还敢碰一碰你?” 安妮也笑了起来,道:“兰花姐,你怎么知道的。” “自然是四风告诉我的,他告诉我,五风已有好久,甚么事也不做,专门替你设计各种各样的小武器!”木兰花说。 安妮笑得十分秘密,道:“五风哥真好,兰花姐,你知道么?我有一件皮背心,这件皮背心上,一共有十几样厉害的武器,比我以前的万能轮椅,万能拐杖,还要好用,可以应付任何凶险的场合所用!” 木兰花正色道:“安妮,你错了,要应付凶险的场合,最有用的,不是那些古灵精怪的武器,而是一副冷静理智的头脑!” 安妮忙道:“那些东西多少也有些用处啊!” “自然有用处!”木兰花说,她接着又加重了语气,道:“但如果没有冷静理智的头脑去运用它们,它们就是废物了!”安妮静了片刻,才道:“我明白了!” 就在这时,两辆车子,几乎同时驶到了铁门门口,其中一辆黑色的车子,木兰花和安妮,都认得出,那是高翔的车子。而车子一停下之后,高翔也立时打开车门,走了出来。 另一辆车子,不但式样奇特,而且颜色也是夺目的银紫色,车子一停下的时候,车门便像是海鸥一样地,弹了开来。 自那辆车子中,走出一个穿得极其高贵,长发披肩的女郎来。那女郎一走出来,木兰花便认出她,半小时以前,就在那艘游艇上! 木兰花低声对安妮道:“我们等待中的客人来了!” 那时,高翔已推开了铁门,那女郎用一种十分动人的声音问道:“请问,木兰花小姐,是不是住在这里?” 木兰花和安妮,也已来到了铁门口,高翔向木兰花望了一眼,木兰花已道:“我就是木兰花,你是——”那女郎未曾开口说话,就显出了十分甜蜜的笑容来。 第三章女侠住所遭受爆炸 木兰花望着那女郎,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女郎。木兰花在一面说,一面将铁门推开了些,高翔和那女郎,便一起走了进来。 那女郎现出她整齐洁白的牙齿,发出极其动人的笑容,道:“有人告诉我,在这里可以找到鼎鼎大名的木兰花小姐?” 木兰花淡然的笑着,说道:“我不见怎么的有名。” 那女郎转动着眼珠,道:“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,兰花小姐,你不准备请我进屋子去么?” 木兰花的反应,却十分冷淡。她冷冷地道:“你说对了,我是不准备讲你进屋子去,有什么事,你就在这里说好了!” 木兰花这时,用那样的语气,讲那样的话,来回答那女郎,自然是很不礼貌的。而木兰花从来也不是一个不礼貌的人! 是以,高翔奇住地扬起双眉来。 但高翔却也没有说什么,因为他知道,木兰花若是决定了如何对付一个人的话,一定是有理由,她决不会像穆秀珍那样衡动的。 那美丽的女郎,在听得木兰花那样说法之后,神情多少有点尴尬。但是她却装出了一个不在乎的神情夹。自嘲地笑着,道:“兰花小姐,你好像不怎样好客,或许那是我未曾自我介绍的原故,我叫蒙蒂,是铁龙达珠宝公司的营业经理。” 高翔向木兰花望了一眼,安妮也在这时,伸手在口中咬了一下,只有木兰花,却一点也未曾在意,好像在她听来,世界最大的珠宝公司,“铁龙达珠宝公司”只是什么微不足道的士多店一样,完全不能引起她有什么特别的注意。 木兰花的语气,听来也是一样的冷淡,她道:“有什么指教?” “事情是那样的,”蒙蒂说话的时候,实在太作状了,好像惟恐人家不注意她的美丽,她非要处处表现一下不可。“我们准备在贵市,举行一个珠宝展览,会有一批价值连城的珠宝,运到这个地方来——” 蒙蒂讲到这里,木兰花更是不感兴趣,她甚至大声打了一个呵欠。 在蒙蒂的眼中,闪着愤怒的神采,但那却是一闪即逝的事。她随即又用听来诚恳的声音道:“这一批珠宝的价值,在六百万镑之上。自然,国际著名的珠宝贼,都会集中到本市来。所以,我们希望兰花小姐,能接受聘任,担当这次珠宝展览的安全主任。” 如果真有什么珠宝展览,而这个展览又能请到木兰花来担当安全主任的话,那么,比什么都有保障得多。 但是木兰花的神态,却更加冷漠了,她立时道:“对不起。我不是私家侦探,也从来不接受任何人的聘请。你请回去吧!” 蒙蒂呆了一呆,一时之间,很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,那显然是她决计想不到,木兰花竟会那样对待她,令得她碰了壁! 蒙蒂呆了片刻,又道:“兰花小姐,你没有兴趣?” “自然没有兴趣!”木兰花的声音,不但冷漠,而且变得极其冷峻。她逼视着蒙蒂,道:“对于隐瞒真正来看我的目的,而编造另一套语言来对付我的人,我都不感兴趣,蒙蒂小姐!” 蒙蒂的脸色变了变,她后退了一步,缓缓地吸了一口气,在那片刻之间,她的神色显得很不安,但是,她随郎道:“我不明白你那样说,是什么的意思。” 木兰花冷笑着,道:“你明白得很,再见了,蒙蒂小姐,你这次前来,也不算是毫无收获,至少,你也已然明白,想在我面前玩花样,不是容易的事!” 蒙蒂的怒气,看来也无法抑制了。她陡地转过身,向前走去,来到她的车子旁边,方又转过身来,道:“人家都说东方人是懂得礼貌的,现在我才知道错了!” 木兰花微笑着,道:“对于不怀好意的人,东方人的观察力最敏锐,也最懂得如何将他们赶走,那样才不致于为他们所害!” 蒙蒂气得有点不能控制,她望了木兰花一会,进了车子,车子发出巨大的吼声,在公路上迅速地掉了一个头,驶走了! 等到蒙蒂走了之后,高翔才向木兰花望了一眼,他虽然没有说话,但是他的目光之中,却饱含着询问的意味,木兰花知道高翔想问什么。她笑了一下,将海面上游艇上,有人用望远镜监视他们住所的事情,讲了一遍。 高翔皱着眉,道:“他们碰了一次钉子,当然是不肯干休的。” 木兰花笑道:“自然,但至少已使他们明白,我们并不容易对付。高翔,我们不能等他们来找我们,要争取主动。” 高翔点头道:“是,我去找那游艇。” 木兰花道:“暂时还不必采取那样的行动,这艘游艇,自然是从外地来的,港务局应该有详细的记录,可以查得出来的,我们先要弄清他们的底细,再对付他们,自然也容易得多了。” 高翔点着头,道:“那容易得很。” 木兰花又将那艘游艇的大小,形状,形容了一下,高翔在一本小簿子上,将之详细记了下来。然后才道:“那死者的身份已查明了,详细的化验报告书来了。” “我可以看看么?”木兰花问。 高翔笑了起来,道:“你怎么反倒客气起来了?我正是特地将这份报告书送来给你看的。” 木兰花也笑着,道:“我不是客气,因为我不是警方人员,而这一类的文件,属于警方的秘密文件,我实在是没有权利阅读的。” 高翔笑着,指着自己的鼻子,道:“可是,如果有我这个特别工作主任批准,那就不同了,而且,如果要局长批准的话,局长也一定批准的!” 高翔一面说,一面将那份报告书交给了木兰花。他转过身,向外走去,到了门外,才又转过身来,道:“一有了那游艇的消息,我立时就来向你报告!” 木兰花瞪了他一眼,道:“还说我,你自己不也是一样客气起来了?” 高翔笑得很大声道:“正因为你不是警方人员,所以警方有事要你帮忙,总得要客气一点啊!” 木兰花和高翔,在成夫妇之后,感情深浓。自然不在话下,他们之间,每讲一句话,都是饱含着情意的,在一旁的安妮,只是望着他们微笑。 高翔向安妮扮了一个鬼脸,便进了车子,也驶走了。 木兰花将手按在安妮的肩头上,两人一起进了屋子,她们用心地研究着那份报告书,从那份报告书上,固然可以得到不少资料,但是却也很难藉此解开李诺死亡之谜,和李诺的公事包中,为什么只有三叠白纸,以及汽车神秘失事的疑团。 木兰花和安妮两人,在书房中互相讨论着这份报告的内容。一小时后,高翔的电话来了,木兰花第一句话就问道:“游艇的事,怎么样了?” 高翔道:“兰花,我已找到游艇入港口的记录,那是一艘性能极其优越的游艇,叫铁龙达号。登记的船主是铁龙达珠宝公司。那位蒙蒂小姐是船长。她的身份,是铁龙达公司的营业经理,而且,这家珠宝公司,真的准备举行一次珠宝展览。” 木兰花冷静地听着,等到高翔叙述了一个大概,木兰花才道,“那游艇上还有一个大胖子,看来,他才是真正游艇主人!” 高翔道:“是的,那大胖子的身份更奇特了,他的名字,叫白克劳。我想,你一定听过他的名字的。白克劳,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!” 木兰花呆了片刻,才道:“高翔,你有没有弄错!像白克劳那样的大人物,来到本市,居然不会成为报上的头条新开?” “我也奇怪得很,但是他的确是世界十大富豪之一的白克劳,他这次行动很秘密,看来,好像是私人渡假的性质。” 木兰花的双眉蹙得更紧,她立即可以肯定,高翔的推断是错的。因为像白克劳那样的人,事实上是绝对不会知道什么叫“渡假”的。 白克劳是世界上十大富豪之一。在他的控制之下,有着数不尽的地产、企业。他的资产,估计在二十亿美金以上。 他是一个白手兴家的典型。他的成功的格言是:工作,工作,不断工作。他的最大乐趣,就是工作。用他的工作来赚钱,来吞并别人的企业,使他的资产,不断地增加,直至像如今的天文数字。像那样的人,是决计不会满足的。 而且,像那样的人,也决不肯休息的。当他想到,他去休息,渡假十天八天,他的资产便可能停止再增收时,他就一定要努力工作了。 也就是说,像白克劳那样,成功之极的人,他的每一个行动,都是有目的的。他决计不会浪费时间在游艇上晒晒太阳。 可是,当木兰花从望远镜中看到他的时候,他的确在游艇上晒太阳。 那么,他有什么目的呢? 他为什么要秘密来到本市,而且,还对自己的住宅,那样注意,为了什么? 木兰花在迅速地转着念,但是她一时之间,却找不出笞案来。高翔则继续在电话中说着,道:“我也进一步调查过了,举世闻名的铁龙达珠宝公司,也是白克劳的资产!” 木兰花听到了这里,心中陡地一动,接道:“那么,你再去调查一下,季诺工作的那个电脑机构,是不是也受白克劳的控制。” 高翔略呆了一呆,道:“你的意思是,这两件事,有着联系?” “现在还不能肯定,”木兰花说,“可能有关系,也可能完全没有。我们现在第一步要做的事,不妨先把白克劳来到本市的消息,散播出去!” “那有什么作用,”高翔疑惑地问。 “不一定有什么作用,”木兰花回答,“但是如果白克劳秘密到来,是含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的话,那么,至少可以打乱他的计划!” 高翔立时道:“好,那太容易了!喂,你等一等,兰花,我看,你的办法,起不了什么作用了,白克劳的秘书,已定今天下午八时,在蓝天酒店的大堂,会见记者,一份要求警方派人保护的申请书已送来了!” 高翔的话,对木兰花来说,应该是一种打击。 因为木兰花准备公开白克劳的秘密行踪,但是白克劳现在,却自行举行记者招待会了,可是,木兰花却还是笑了起来。 她道:“高翔,那也是意料中的事。” “意料中的事?”高翔不明白。 “是的。白克劳会见记者,那是被我们逼出来的,在蒙蒂碰了钉子回去之后,白克劳自然知道,他不再能保守秘密,我们会去调查蒙蒂。当然也会发现他的行踪。与其被人揭发,不如自行先走一步。高翔,白克劳是一个聪明人啊!” 高翔吸了一口气,道:“你分析得很对,可是,像白克劳那样的人,就算他们保持行踪的秘密,我看也只不过是私人的理由,他难道还会和犯罪行为有关么?” 木兰花道:“这也很难说。” 高翔道:“他的财产。估计达到二十亿美元,还有什么可以使他犯罪?” 木兰花缓缓地道:“高翔,不要忘了,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,有多少犯罪者,他的口袋中是一毛钱也没有的呢?在人的欲望之前,二十元,和二十亿元之间,并没有多大的差别!” 高翔苦笑了一下,道:“那你准备采取什么行动?” 木兰花略停了一停,才道:“我自然想去见一见他,他不是在八点钟会见记者么?我略为化装一下,就可以混在记者群中了。” “那是个好主意。”高翔高兴地说。 “请别忘记,调查一下,白克劳和那电脑机构的关系。”木兰花再叮瞩着,然后,她才放下了电话,向安妮望了一眼。 安妮忙道:“兰花姐,我也想去见见这个大富豪!” 木兰花笑道:“你去冒充记者,年纪还太轻了些!” “那我总也要做点事情啊!”安妮叫了起来。 “自然,你会有很多事情要做。白克劳忽然公布他自己的行踪,抢在我耍揭发他行踪之前,可知他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,他已然是一个聪明人,当然也会料到,我会假扮记者去见他,探听消息,而他,显然要对我们的住所,有所行动——” 木兰花讲到了这里,略顿了一顿。 安妮忙道:“我明日了,其实,你并不是真的去!” “不,”木兰花说,“我自然是真的去!” 安妮眨着眼睛,一时之间,她有点不明白木兰花究竟想作什么安排,木兰花立时解释道:“我去见白克劳,而你在屋中,应付意外。” 安妮立时明白过来了,她道:“白克劳会派人来?” “那是我的推测,”木兰花回答,“他可能会派人来,因为他既然在海面上窥伺我们的住所,又派了蒙蒂来试探,一定还会再来的。” 安妮的神情,多少有点不安,她道:“我明白了,可是……可是……如果来的人多,那么,我一个人,或许应付不了!” 木兰花来回踱了几步,才道:“我想,在天色黑了之后,你不要着亮任何灯,然后在黑暗中等着,那么,就有利得多。” 安妮咬着手指甲,道:“真有人来了,我怎么办?” “真有人来了,你不必急于采取行动,先看看他们想干什么,你得准备自动摄影机和录音机,将他们的行动,谈话,全记录下来!” “我不必出手对付他们?” “可以不出手,最好不出手。”木兰花凝思了一会之后回答;“因为那样,可以使对方认为我们并不是有了什么提防!” 安妮瞪大了眼,道:“兰花姐,我真不明白,白克劳如果真的派了人来,那么,他希望在我们屋子中,得到什么呢?” 木兰花的语调,变得十分沉缓,道:“如果我的推测不错,那么,我想,他要得到的东西,就是李诺交给你的东西!” 安妮呆了一呆,道:“但李诺给我的,只是白纸!” “李诺给你的只是白纸,这件事,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,白克劳是不知道的。”木兰花望着安妮,“只有你一个人在,你得小心应付才好!” 安妮点着头,木兰花上了书房。 二十分钟之后,她又走了下来,她的容貌,在经过了简单的化装之后,看来已有了改变,就在这时,高翔的电话又来了。 高翔在电话中讲的话很简单,他只说了一句话,道:“兰花,你真行,经过调查,那电脑机构,是白克劳的直属产业之一!” 木兰花也只是说了一句“行了”,便放下了电话。 ※※※ 将近八点,天色已黑了。 在大都市中,黑夜一定比白天更美丽,黑夜掩遮了都市中的种种丑恶,而五光十色的灯饰,将都市点缀得如同仙境一样。 蓝天酒店是本市最大的酒店,它的大堂,可以容下两千名嘉宾,在蓝天酒店耸天的建筑上,碧蓝的霓红灯,放出闪闪的光芒,映得附近的几幢大厦,也泛出了一片美丽的碧蓝色来,蓝天酒店的门口,挤满了记者,警员正在维持秩序。 七点五十八分,一辆华贵的六轮大房车,转过街角,直驶到了酒店的门口,闪光灯开始不停地闪着,闪光灯闪耀的权数,是如此之紧密,以至人的眼睛,根本无法适应,在那短短的一分钟时间内,几乎什么也看不清楚。 木兰花站在酒店的大门口,玻璃门的后面,她站立的地点虽然有利,但是也只能看清,车门打开,先走出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。 接着,走出来的是蒙蒂,然后,是四个彪形大汉,那当然是白克劳的保镖,最后,才是一个大胖子,行动蹒跚地,自车中走了出来,那当然是白克劳了。 木兰花转身走向大堂,大堂中的记者更多,白克劳也缓缓地走了进来,他仍然戴着黑眼镜,四个保镖簇拥着他,在大堂中坐了下来。 那中年男子首先站起来,介绍着他自己,是白克劳的秘书,他也说明了白克劳来本市的目的,据他说,白克劳一则,是想游历一下著名的东方城市,二则,他属下的珠宝公司,要在本市举行一个有史以来,展出珠宝最多的展览会。 第三个理由,自然是顺带到来考察亚洲地区的经济。 这位秘书所提出来的理由,全是冠冕堂皇,几乎无懈可击的,记者们纷纷提出问题,所有的问题,几乎全由那位秘书代答。 白克劳根本未曾开过口,至多,也只不过是那秘书低头向白克劳询问几句,白克劳低声地说几句,再由那秘书来代答。 但是不论如何,酒店的大堂之中,气氛是十分热闹的,在那样的情形下,木阁花虽然坐在前排,但是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。 和蓝天酒店大堂中的热闹气氛相比较,木兰花的住所,却是冷静得异样。安妮照着木兰花的吩咐,天黑了之后,根本不点灯。 她坐在二楼楼梯转角处的一个凹入去的地方,那地方更是黑得一点光也没有,她的手中,提着一只比她拳头大不了多少的电视机。 她不断按动小电视机上的掣钮,使小电视机的画面,时时转换,在屋子墙外,有着八支电视摄像管,屋外有什么动静,都可以在这具小电视机的萤光幕上,反映出来,虽然只有她一个人坐在屋中,但等于有八个人,守在屋外一样。 时间慢慢地过也去,四周围仍然十分静。 安妮按了一下钮掣,电视之前两寸见方的萤光幕上,现出大门口的情形来,有几辆汽车,在门外的公路之上,疾驶而过。 安妮又按动了掣钮,左边的围墙外,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,她轮流地按着,周而复始,到了八点二十分时,她有发现了! 那时,她手中的电视机,萤光幕上映出来的,正是屋子后面的情形,她看到有两个人,正从停在屋后林子中的一辆汽车中走出来。 那两个人的手中,都提着一些东西,其中一个,向屋子指了一指,两入便弯着身,迅速地向前,奔了过来,到了围墙脚下。 萤光幕很小,当那两人,来到围墙脚下时,他们离隐藏的电视摄像管已很近了,但是安妮还是不容易看清他们的面目。 然而,那两人的一切动作,却再也难以逃得过安妮的眼睛,只见那两人抬头向屋中看了看,其中一个,便握着一根棍子,扬了一扬。 那根棍子,一节一节,向上升了起来,最顶端的一节上,有着钩,钩住了墙头,那正是新型的爬墙工具,他们自然是准备爬墙而入的了! 安妮看到这里,心中又是好气,又是好笑,这两个人,竟然到鼎鼎大名的女黑侠木兰花的家中来捣鬼,那不是太好笑了么? 那两个人的行动,十分迅速,转眼之间,便爬上了围墙,翻进了后院,安妮连忙又接连按动了几下电视机上的掣钮。 她可以在电视的萤光幕上,继续看到那两个人的行动!他们已经离开了厨房的后门,摸进了屋子里。 安妮看到他们已进了屋子,连忙熄了电视机,那样,她躲在黑暗之中,便再也不会有人发现她了,而她在关闭电视机的同时,又按下了在墙上的另一个掣,那个掣,是无线电控制掣,屋中隐藏的电视录像管,会将那两个人的行动,全部录下来。 安妮仍然坐在黑暗的角落中不动,在她坐的地方,可以看到楼下的一切情形,她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,同时,也看到那两人已从厨房中走了出来,来到了客厅中,那两人东张西望了一会,将手中所提的小箱子,放到了餐桌之上。 其中的一个,将声音压得十分低,道:“没有人!” 另一个点了点头,他们放下了那两只小箱子后,立时又闪进了厨房之中,安妮在黑暗中,扬了扬眉,心中觉得十分奇怪。 因为那两个人,这了屋子来,什么也没有做,放下了两只小手提箱就走了,那究竟是为了什么?安妮听到厨房门关上的声音,她又开了电视机,她看到,那两个人,已经攀出了围墙,又迅速地奔进了林子,来到了他们的车子之中。 也就在那时,安妮的心中,陡地一动! 她在那一刹间想到了:那两只小手提箱中,一定是炸药,足以炸毁整所屋子的炸药!当安妮,想到这一点的时候,她足足呆了几秒钟之久! 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应付这样变故才好! 那实在是来得太突兀了!她只提防有人进来,会有什么行动,而进来的人,却放下了炸药便离去,那她有什么方法来防止爆炸呢? 这时候,她如果冲下去,去将那两只箱子,抛到花园中去,那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,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炸药什么时候会爆炸! 有可能,她刚来到了餐桌旁边,炸药就爆炸了,那么,她会怎样呢?但如果她不去移开那两只手提箱,而立时逃走的话,整所的屋子,可能被毁。 虽然那是短短的几秒钟,但是却是极其严重的几秒钟,安妮的手心直在冒冷汗,她终于一跃而起,从楼梯的扶手上滑了下去。 然后,她奔向客厅,提起了那两只十分沉重的手提箱,在那一刹间,她的心,几乎停止了跳动,她冲向门口,将两只手提箱用力向花园中抛去。 安妮料得一点也不错,那是两箱炸药。 可是,她却未曾料到,那两箱爆炸力,是如此之猛烈,一箱炸药,是落地之后才爆炸的,有一箱在半空就爆炸了。 安妮一抛出了炸药后,便立时退回到了大厅之中。 她先看到了火光一闪,便连忙身形一滚,滚到了一张大沙发的旁边,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两下巨响,整幢房子,全在摇幌着。 安妮在那一刹间,唯一的感觉便是世界末日来临了! 所有的玻璃,全都哗啦啦的破裂了,吊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灯,跌了下来,钢琴向下倒来,就倒在安妮的身边,而安妮也昏了过去。 安妮在昏过去之前的一刹那,已经完全不能想,她只是将她自己的身子,尽管蜷缩着,缩在垫子柔软的沙发之旁,双手紧紧抓住了沙发的垫子。 她觉得身子好几处地方,传来一阵剧痛,但也是极短的时间的一刹那的感觉,和那种世界末日的震动相比,她的疼痛,实在微不足道! 也可以说,她完全因那种震动,变得麻木了,接着,她就昏了过去。 第四章处处烟硝重重守卫 警局的值日警官,当早接到了大爆炸发生的消息,他即用无线电话,通知了驻守在蓝天酒店旁的警车,一个警官跑到了高翔的身边,报告了爆炸事件。 当高翔听说自已的住所,发生了那么猛烈的大爆炸,连几哩之外也可以听得爆炸声时,他立时想起,安妮是在家中的。 在刹那间,他整个人手足变得僵硬了! 但自然,那是极短的时间,他连忙挤过了记者群,在那时,他不由自主地在喘着气,冒着汗,是以当他来到了木兰花身边的时候,木兰花只向高翔看了一眼,根本不必高翔说什么,她便已知道,一定有极度的重要事故发生了! 高翔捉住了木兰花的手,他的手是冰凉的。 木兰花也立时站了起来,她并没说什么,一直和高翔又挤出了记者群;她才道:“怎么了?” 高翔在不自主地喘着气道:“我们的家中,发生了猛烈的爆炸,连几哩之外,也可以听到爆炸的声响和发出的火光!” 木兰花虽然是十分镇定的人,可是当她听到了这一个消息时,她也不禁陡地震动一下,忙道:“那么,安妮呢?” “不知道,我是才接到报告!”高翔抹着汗。 木兰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道:“我们还等什么?” 他们两人,匆勿走出了酒店,高翔一招手,一辆警车便驶了过来,他们一起上了警车,高翔道:“尽快驶到我家去!” 警车的警员,一声答应,他踏下油门,响起了警号,“呜呜”的警号大作,路上所有车辆,全都让开了路,警车向前疾驶而出。 不到五分钟,警车已转进了郊区的公路,一到了郊区的公路上,车子的速度更高,木兰花和高翔两人,一直握着手。 他们两人的手心上,都在冒着汗! 在车子驶上了郊区公路之后不久,车上的无线电话,“滋滋”飨了起来,有声音道:“高主任,爆炸现场,有新的报告!” “快说!”高翔忙回答,“快说!” “我们找到了安妮小姐!”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,都紧张得向前俯了俯身子,齐声道:“她怎么样?” “她情形良好,医官已令她醒了过来,但是她受震荡过度,医官又将她送到医院去休息了,据医官称,她是不碍事的。” 高翔呆了一呆,他听到了安妮无恙的消息,心中又惊又喜,他忙道:“爆炸不是猛烈得几哩路外都可以听得见么?何以她会安然无事?” “爆炸的确很猛烈,但是从现场的情形来看,爆炸显然是在花园中发生的,而安妮小姐是在客厅中,她有几处被玻璃碎片割伤,但绝不严重。” “好,你们先驻守着,别移动现场的一切,我在五分钟之内可以赶到了!”高翔放下无线电话,转过头来,大大松了一口气。 木兰花皱着眉,道:“奇怪,那样猛烈的爆炸,敌人一定是想将我们彻底毁灭,何以竟然爆炸会在花园中发生,真奇怪。” 高翔摊了摊手,道:“谁知道,只求安妮没有事,那就谢天谢地了!” 木兰花瞪了高翔一眼,道:“敌人下得了那样的毒手,这一次没有成功,一定还重再来一次,只是,我真的有点不明白——” 木兰花讲到这里,略停了一停。 “你不明白什么?”高翔问。 “我不明白他们的目的。” “他们的目的,自然是谋杀!”高翔愤然说。 “我看不像。”木兰花讲到这里,略顿了一顿,才又道:“他们应该知道我们并不在家中,而且,谋杀的方法有上千种,也没有什么人,会采取那么愚笨的办法来杀人,照我看来,敌人的目的,只是在于破坏我们的屋子,使它彻底毁坏!” 高翔苦笑,道:“那么是为了什么呢?毁了我们的屋子,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!” “那很难说。”木兰花摇着头。 高翔立时定眼向木兰花望去,木兰花转头瞪了高翔一眼,道:“别望我,我还没有想到什么,只不过我肯定,如果我们屋子全毁了,一定对某一个人大有好处!” 高翔没有再说什么,车子继续向前驶着,不一会,便看到两辆警车,停在路边,路上也架起了铁马,对来往的车辆,进行检查。 高翔乘搭的警车一到,一个警官跑步过来,向高翔行礼,高翔还了一个礼,车子便已驶过了封锁线,三分钟之后,车已到了他住所的门前,停了下来。 在路边,停着四辆警车,两辆消防车,许多警员,都守在路边,在指挥经过的车辆,尽量靠一边行驶。高翔和木兰花一下车,就看到了方局长。 方局长的神情,十分激动,他走过来,连连说道,“手段太狠辣了!” 高翔和木兰花与方局长握了手,转头向他们的住所看去,刹那之间,他们两人,也不由自主,倒抽了一口凉气,作声不得! 爆炸虽然已经过去了,但是还有一阵焦臭的气味,扑鼻而来,花园的围墙,有四分之三,全被震倒了,木兰花悉心布置的小花围,简直什么也没有剩下,在花园的中心,本来是喷水池和一个塑像的地方,多了一个直径有七八尺的土坑。 所有的花卉草木,全都被摧毁了,整幢房屋的玻璃,都被震碎,客厅的大门,被震剩了一半,落在翻起了的泥土上。 花园的铁门也被震脱了,一半压在倒塌的围墙的碎砖之下,另一半扭曲得像是面粉搓成的一样,倒在花园的另一角之中。 从花园被破坏的情形看来,简直就像是在这里有两连军队开过战一样! 木兰花和高翔呆了一呆,踏着玻璃和土块,向前走去,方局长和几位高级警官,跟在他们的后面,一直来到了客厅中。 爆炸虽然未曾直接在客厅中发生,但是客厅中被损坏的情形,也是惊人的,所有挂在墙上的画,全部被震跌了下来! 一盏大水晶灯,几乎没有一个璎珞还是完画的,散落在客厅的每一个角落,木兰花呆了半晌,才道:“安妮居然没有受伤,真是奇迹。” 一个高级警官道:“我们发现安妮小姐的时候,她正靠在长沙发的脚下,这一定阻挡不少爆炸发生的冲力,所以她才没有受伤。” “她一直未曾清醒?”木兰花问。 “不,”方局长道:“我们扶她起来,她就醒了。” “她有没有说出当时的情形!” “有的,她说,她照你的吩咐,坐在黑暗中,等候可能出现的敌人,她看到有两人偷进了屋子,放下两包东西在室中,立时退了出去。” “放在屋中?”高翔有点不明白。 “是的,那包东西,就是后来发生猛烈爆炸的烈性炸药,安妮在那两人走了之后,心中觉得奇怪,她立时想到,那两包东西可能是炸药,她就拿那两包东西,抛出花园,其中一包,落地之后才爆炸,而另一包,是在半空中爆炸的。” 虽然,方局长在说的事,是早已过去了的,而且木兰花和高翔两人,也已明知安妮安然无恙,可是他们心中,仍不免骇然! 木兰花叹了一声,道:“这孩子,她竟然想到了那两包东西可能是炸药,她就应该设法尽快逃出屋子去,而不必去冒那危险!” 高翔也苦笑着道:“真是太危险了!” 方局长沉声道:“这件事,由于对方的手段,如此毒辣,我认为十分严重,你们可有什么线索么?如果让行凶者逍遥法外,太不值了!” 高翔向木兰花望去,木兰花略想了一想,还:“暂时还没有什么。方局长,我看也不会再有什么事发生,可以收队了!” 方局长摇头道:“不!这一次,行凶者可以说是并无收获,从他们行事的手段来看,他们一定还会再来,我要留下大批警员保护你们!” 木兰花笑着,道:“方局长,如果我的屋子附近,布满了警员的话,他们就不来了!” “你要他们来!”方局长讶异地问。 “自然是!”木兰花回答得好像那绝不是值得惊奇的事一样,“我们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,不等他们来,怎能破案!” 方局长仍然在摇着头,道:“他们的手段这样狠毒,我不放心——” 木兰花笑道:“你不必不放心,我的屋子又不是第一次被人破坏,再凶险的场面,我也经历过,我和高翔,不会有什么意外的。” 方局长望了望木兰花,又望了望高翔,他的心中,倒也很同意木兰花的话,因为他熟知木兰花和高翔两人,应付种种犯罪份子的能力! 如果有什么事,是他们两人也应付不了的话,那么,就算派在屋子旁驻守的警员再多,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。 但是,方局长总是十分不放心,道:“那么你们总要留几个人帮帮忙,你们看,屋子内外,都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了!” 木兰花笑着,拿起了电话来,电话线被割断了,电话自然不通,她道:“只要尽快替我们接通电话就可以了,旁的事我们自己会来。” 方局长叹了一声,道:“你们千万小心!” 他说着,转过身去,吩咐身后的高级警官,准备收队,他还是替木兰花留下了一具小型发电机,因为爆炸已毁坏了电力的供应。 有了那具小型发电机,至少暂时可以使电灯发出光芒来,不致于要点蜡烛。木兰花独自上了楼,二楼的情形,也和客厅中差不多。 虽然木兰花不要人帮助,但是警员还是自动地帮她收拾着当中的碎玻璃,乱了大半小时,总算在屋中走动时,不再听到玻璃的“卡卡”声了。 木兰花也和医院通了一个电话,知道安妮正接受了镇定剂在沉睡,天亮之前,不会醒来,他们可以暂时不到医院中去探视她。 等到警员全部撤退之后,木兰花和高翔两人,在客厅中坐了下来,由于遭到了极度的破坏,他们这时的感觉,不像是坐在一幢屋子之中,倒像是坐在一个棚架之下一样,木兰花一声不出,只是在沉思,高翔拉开了酒柜,想倒一杯酒喝。 可是酒柜的门一拉开,便听得一阵碎玻璃声,他找不到一只完整的杯子,酒也震毁了一大半,总算还有一瓶威士忌,得保无恙。 高翔打开了瓶塞,就着瓶口,喝了一大口酒,道:“兰花,我看这件事情,就是那个卑鄙的大财团做的,何以你说一点线索也没有?” 木兰花望了高翔一眼,道:“你那样想?” “当然!”高翔愤然放下酒说。 木兰花道:“我也那样想。可是,单凭我们的想像,是没有用的,对方是如此国际知名的大财团,如果没有确实的证据,我们对他们能采取什么行动?” 高翔呆了片刻,道:“那怎么办?他随时可以离开,难道我们不加理会?” 木兰花又半晌不语,忽然笑了起来,道:“他的记者招待会,不知开完了没有?” 高翔道:“你准备怎样?” 木兰花道:“他本来是秘密前来的,但是现在,已被我们逼得非露面不可了,他不就是住在酒店的二十楼么?打个电话给他!” 高翔一听得木兰花那样说,立时拿起电话来,听了一听,道:“电话倒已通了,可是,找到了他之后,说些什么好?” 木兰花站了起来,来回踱了几步,道:“我们采取心理攻势,你改变声音,告诉他,他的爆炸,并没有成功,看他有什么反应!” 高翔点着头,立时拨了电话,不一会,他便听到了蒙蒂的声音,蒙蒂的回答是:“对不起,记者招待会使他感到疲倦,他不听电话!” 高翔用一块手帕,遮住了话筒,道:“那么,相烦你告诉他,他的爆炸,并没有成功,只不过炸坏了一个喷水池,和几丛玫瑰花!” 蒙蒂听了之后,像是呆了一呆,但是她的反应也来得十分快,她立时道:“先生,你是什么人,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!” 高翔怪声怪气,笑了起来,道:“你明白的,他也明白的,只要你对他实说就行了!” “对不起,先生,”蒙蒂又道:“我不认为你的话有什么价值,同时,也夸你别再打电话来骚扰,我们会要求警方调查的!” 蒙蒂的话才一讲完,便放下了电话。 高翔也放下了电话来,木兰花道:“看来,这个金发美人,倒很善于掩饰,要不然,就是我们的估计,完全错误了!” “我不相信我们的估计有错误,兰花,我要以警方人员的身份,公开去调查他们,看看他们来到本市,究竟有什么阴谋!”高翔大声说。 木兰花沉声道:“我已经说过了,这是行不通的!” 木兰花在讲了那一句话之后,略停了一停,道:“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行得通,我设法偷进他们的房间去,就算一时查不到什么,也可以放下几具偷听器,来侦查他们的行积!” 高翔道:“当然是我去!” 木兰花笑道:“当然是我去,他们的戒备,一定极其严密,偷进去,一个不好,便会落在他们的手中的!” “我知道——所以才要我去!” “你是警方的高级人员,一落入他们的手中,连转圜的余地也没有了,而我则只是平民的身份,就算有了意外,也比较好些!” 高翔明知木兰花说得有理,可是他却只是搓手,现出焦急的神色来,并不说话。木兰花笑了起来,道:“你怎么了?我成了你的妻子之后,难道就会忽然变得弱不禁风起来了?这件事,我们一定要分工合作,你留在家中,我去侦查。” 高翔叹了一声,有点无可奈何地道:“你去只管去,但是我们之间,要有一个协定,到早上七时,你如果没有回来,那我就带人上去。” 木兰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道:“我同意,但是当你带人上去的时候,你必需寻找一个极不伤和气的理由,才可以行事。” “自然,我知道。” 木兰花嫣然一笑,上了二楼,高翔则在客厅中踱来踱去,不一会,木兰花便已掳带了应用的东西,走了下来。那些东西,全都放在一只小小的手提箱中。 高翔和她,一起走出了花园,木兰花跳上警方留下来的摩托车,疾驶而去,高翔独自一个人,回到了客厅中,他还可以听到木兰花所骑的摩托车,发出的“拍拍”声,迅速地在传远,终于,什么声响也听不见了。 高翔也知道,像现在木兰花要去进行的行动,对木兰花来说,绝不算什么。而且,当他们还未曾结婚的时候,木兰花要有那样的行动,也可能根本不会通知他!可是,现在,高翔的心中,却有着说不出的牵挂!他回到了客厅中,很有些坐立不安,而电话声又突然响了起来,高翔拿起了听筒,电话声音竟然是穆秀珍打来的! 穆秀珍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听到了一点消息,她的声音十分焦切,高翔才“喂”地一声,她便叫道:“高翔,你没有事?” 高翔笑道:“我如果有事,还能听电话么?” 穆秀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,道: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?听说发生了爆炸,是不是?是谁干的?兰花姐呢?安妮呢?” 穆秀珍一口气问了六七个问题,高翔是知道她的睥气,自然不以为异,只是笑着,道:“你别心急,我来详细告诉你,” 高翔又听得穆秀珍叫道:“四风,你快来啊,真是发生了爆炸,高翔向我说详细经过了,不,好像并没有炸伤人!” 高翔大声道:“什么叫好像没有炸伤人,根本没有!” “别理它了,你快说吧!”穆秀珍催促着。 高翔便将整件发生的事,说了一遍。 那时候,木兰花驾着摩托车,已进了市区,夜已深了,即使是繁华的都市,在夜深之后,也是和日间的繁莘,大不相同的。 木兰花将摩托车停在酒店侧的一条巷边,她先打开了小箱子,将她原来就在的简单化妆,再加上一些,使她看来年纪更大些。然后,她走进酒店,上了电梯,对电梯司机道:“二十楼。” 电梯司机望了她一眼,道:“对不起,小姐,酒店二十楼的全部房间,都被人包下下,如果,你要上二十楼,得用那边的专用电梯。” 木兰花略呆了一呆,道:“谢谢你!” 她立时走出了电梯,对方的防范,如此小心,那倒也颇出乎她的意料之外,她出了电梯之后,向电梯司机指给她看的那架电梯,看了一眼,只见电梯前有两个大汉守着,凡是有人走近电梯那两个大汉都说道:“对不起,这是二十楼的专用电梯!” 听到那两个大汉这样说的人,自然都去转搭别的电梯了。木兰花知道,自己是绝说不出什么理由来,可以让那两人允许她乘搭那专用电梯的。 她本来的计划是,先到了二十搂,二十楼是酒店的顶楼,她可以再上一层,到达酒店的天台,然后,再找寻进入二十楼的窗口。 但是照现在的情形来看,她这个办法,显然是行不通了,然而那也绝难不倒她的,她只要略为变通一下,就可以了。她走向另一架电梯,进去之后,向司机道:“十九楼。” 那司机一句话也没有说,就控制着电梯,向上升去。到了十九楼,木兰花走了出来,自然得就像她是十九楼的住客一样。她在电梯门子关上之后,便迅速来到了楼梯口处。 当她来到楼梯口的时候,她又看到,在二十楼的走廊,近楼梯口处,也有两个人守着,木兰花自下面望上去,可以看得到他们,但他们却未曾看到裔花。 木兰花推开了一扇窗子,几秒钟后,她已经出了那窗子,站在只有六寸宽的窗檐上,背靠着窗子。即使是木兰花,当她那样站着,向下看去时,她也不禁感到一阵昏眩,她连忙偏过头去,不敢向下看,她的动作,十分小心,迟缓。 因为她必需保持她身体的平衡,如果一不小心,向下跌了下去,那实在是不堪设想的事。她小心打开了手提箱,取出了一节径可两寸的铜管来。 那铜管上有一个可靠的握手,大约五寸长,她握住了铜管,按下了掣,铜管一节一节,向上升了致来,直升到了将近七八尺长。 在伸出来的金属管的一端,有着一个锐利的钩子,木兰花小心地将钩子,钩在二十楼的窗檐之下,又用力向下拉了一拉。当她肯定已经钩住了窗檐时,她又按下丁一个掣。 刚才自动伸延的金属管,这时又一节一节地收缩起来,金属管是利用强力的油压原理在收缩着的,是以当金属管收缩的时候,将木兰花的身子,带了起来。 在那几秒钟之间,木兰花的身子,是完全悬空的,根本无可攀援,只要稍有什么变故发生,她就会跌下去,而她离地面的高度,超过两百英尺! 等到金属管缩到了最后一节时,木兰花也已攀住了二十楼的窗檐,她慢慢地探出头来,从窗中,去观察二十楼走廊中的情形。 她看到几个楼梯口,都有人守着。 除了那几个守卫之外,走廊中很寂静。 但是,木兰花却是无法从走廊中走进去的,她只要一现身,守卫就会发现她了,她缩回头来,双手攀着窗檐,将那小提箱挂在腰际,慢慢的向左移动着。她移动了七八尺,又翻转了早已套在手套上的真空橡皮附着器,使附着器贴着掌心,然后,向她上面的一扇窗子上贴去。 橡皮吸盘贴到了玻璃上,手掌下压,将空气压了出去,吸盘便紧吸在玻璃上、足可以负起两百磅的重量,手掌屈起,空气又会进入,那吸盘便会脱离。木兰花就用这个方法,使得自己站到了窗檐下,她将耳朵贴在玻璃上,因为她先要弄清楚,这扇窗子,是属于什么房间的。 她倾听了几秒钟,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,窗内又拉着窗帘,并没有灯光透出来,木兰花推测,那可能是无人居住的一间空房间。 虽说二十楼的房间全被包下了,但是事实上,决不可能住满所有二十楼的房间的,那样做,只不过是为了气派和安全的问题而已。 木兰花用手上所戴的戒指,在玻璃上划了一个圈儿,然后,又用吸盘,将划下的玻璃,吸了出来,她的手已可以伸进窗子去了。她拉开了窗栓,打开了窗子,然后,撩开了窗帘,轻轻地进了房间之中,她在关上窗子之后,便开始打量那间房间。 那是酒店中的一间双人房,房中并没有人,而且,从房中的情形看来,也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,木兰花知道自己估计得不错。 她先取出了一副如同医生的听诊器差不多的东西来,将两个耳塞,塞在耳中,而将另一端,按在墙上,那是一副微声波扩大仪。如果在邻室,有声音发出来的话,藉着这具仪器的帮助,木兰花就可以听得清清楚楚,但是木兰花却也没有听到什么。 她听了两幅和邻室相连的墙壁,都没有什么结果,又进了浴室,当她将仪器的一端,按在浴室的一边墙上时,她听到了一阵“滋滋”声。 那是一种很普通的声音,但木兰花立时判断,那是电须刨转动的声音。那也就是说,在相邻的那间浴室中,有一个人在剃须。 木兰花知这,在这间无人居住的房问中,她是很安全的,她可以利用这个安全的环境,来多了解一下二十楼中的情形。是以她并不离去,只是找寻了一个听起来那种“滋滋”声更清晰的位置,她等了两三分钟,便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。 那阵脚步声证明另外有一个人走进了浴室。 接着,“滋滋”声便停了下来,有一个人道:“嘿,轮到你了,大波士吩咐过的,要千万小心,你还在作什么,又不是和女朋友有约!” 另一个人抱怨地道:“其实,也不用那么紧张,谁不知道他有钱,可是谁也不能在他的身上,刮些钱走,等我剃完了须再说!” 那一个又催道:“快些!” 接着分又是一阵脚步声,而“滋滋”声也再度响起,从那两人的交谈听来,那自然也是守卫人员,可如守卫人员,还真不少! 木兰花收起了仪器,来到了房门前。 第五章舌剑唇枪你虞我诈 木兰花将门打开了一道缝,她的行动,十分小心,竭力不发出一点声响来,当她从那条门缝中向外望去时,发现就在门外不远处,站着两个守卫! 木兰花又小心地将门关上,她是无法从这扇门走出去的。那么,她应该怎么办呢?在这间房间中,她实在得不到她需要的线索! 木兰花在门旁站立了片刻,她再度打开了门,向外面张望了一下,那两个守卫还在在走廊远处,另外还有几个人。 看来,白克劳对于他自己的安全,比什么都重视! 木兰花心想,如果自己能够将这两个守卫引进房问来,而将他们击昏过去,那么,换上他们的衣服之后,是应该有机会走出去的。 这两个守卫,离开走廊中其他的守卫相当远,她弄出一点小声响来,也不致于会引起别人的注意。木兰花想到这里,深深吸了一口气,她突然拉开了门,人也闪到了门的后面? 当她躲在门后之际,她伸指在那门上,叩了两下。 那两下叩门声,虽然不是十分响亮,但是木兰花从门缝中看出去,也可以看到,叩门声引得那两个守卫,转过了头来。 那两个守卫一转过头来,自然就看到房间的门已然打开,他们两人互望了一眼,一脸狐疑之色,转身向前,走了过来。 木兰花暗笑了一下,那两个守卫,只要一走进门来的话,那么,她就可以出其不意,出手将他们打倒的了。当木兰花想到这一点的时候,她几乎以为自己,已经可以实行计划的第二步了。可是,事情接下来的发展,却着实出乎她的意料之外! 只见那两个守卫,只向前走出了两步,来到了离门口还有两三码时,便突然站定,其中的一个,突然扬起了手来,叫道:“喂,你们来看看,这里有古怪!” 那守卫一叫,木兰花的心,便陡地向下一沉。 刹那之间,只听得走廊的两边,都有急骤的脚步声,传了过来,木兰花知道,那是其余的守卫,听到了叫唤,一起奔了过来。 这完全是木兰花料不到的变化! 如果只是两个守卫,不明所以,走进房间来,那么,木兰花足可以将他们制服,但是如果来的人多,木兰花也是没有办法的。 是以一听得脚步声起,木兰花身形陡地一缩,一转身,已经闪进了浴室之中,她刚躲进了浴室,便听得至少有四五个人,已进了房间。 只听得一个道:“房间中没有人啊?” 另一个道:“我刚才明明听到有人叩门声。” 还有一个道:“房间中没有人,房门怎会打开来的,我们得好好找一找,我看一定是有人混进来了,大家小心一点!” 当那些守卫,在房问中七嘴八舌,议论纷纷之际,躲在浴室中的木兰花,不禁苦笑了起来,她迅速地来到了窗口,想要从窗中钻出去,躲避一下。 可是那浴室的窗口是密封的,只有气窗,可以打开。 然而气窗也只能推开七八寸左右,绝不能钻出去。若是换了旁人,可能还会希望进房间来的那些打手,会不来搜查浴室。 但是木兰花却绝不作那样的想法,她知道,世界上绝没有那样的侥幸,她的决定,来得十分快,她立时一转身,离开了窗子,拉开了浴室的门。 当她拉开浴室的门时,有两个守卫,恰好正向浴室走来,以致木兰花才一现身,和他们相距,只不过三四尺上下! 那两个守卫,陡地看到一个人从浴室中走了出来,吓了老大一跳,忙向后退了开去,大声吆喝,手中的枪,已对准了木兰花。 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,用手枪对准了木兰花的,一共有三个守卫之多,可是木兰花的神色,非常镇定,紧张的反倒是那些守卫! 木兰花淡然一笑,道:“你们何必那么紧张?我只不过想见一见白克劳先生罢了!” 一个守卫厉声道:“你是怎么在这里的?” 木兰花依然笑得很平淡,道:“那是我的事情,我要见白克劳先生,你们之中,谁可以带我去见他?还是要我大声叫喊?” 那几个守卫都盯住了木兰花,僵持了几秒钟,其中一守卫道:“你们看住她,我去通知蒙蒂小姐,看她有什么决定?” 那守卫说着,转身向外便走。 木兰花微笑着,向前走了两步,在一张沙发上,坐了下来。当木兰花向前走动之际,那几个守卫的神态,更是紧张,其中有两个,甚至“卡卡”两声,已然扳下了手枪上的保险掣,木兰花道:“你们放心,我没有什么别的意图,别紧张!” 这时候,五个守卫用手枪指着她,但是木兰花却行若无事,反倒叫对方不必紧张,那确然令得对方五个人,都有啼笑皆非之感。 那个离去的守卫,只不过去了半分钟,便已经回来,在他的身后,跟着金发碧眼,美丽动人的蒙蒂,蒙蒂并不向前走来,只是站在门口,那显然是她的心中,对木兰花十分忌惮,是以才要和木兰花保持一定的距离。 在蒙蒂的脸上,泛起十分动人的笑容来,她道:我“早就料到,除了木兰花小姐之外,不会有什么人能够出现在警术森严的酒店顶楼!” 木兰花也站了起来,道:“我们又见面了,蒙蒂小姐,我想见一见白克劳先生,我想,你一定可以代我安排与他会见的?” 蒙蒂直视着木兰花,道:“如果每一个人,都以为他直闯了这来,就可以会见白克劳先生的话,那也未免太天真一些了!” 木兰花笑道:“是么?” 蒙蒂的脸色一沉,笑容在她美丽的脸庞上消失,她冷冷地向一个守卫道:“去通知警方,将她带走!” 木兰花早料到蒙蒂会那样说,是以蒙蒂的话,才一出口,她立时便道:“蒙蒂小姐,那样的话,你们就得不回要得的东西了!” 豪蒂陡地一震,道:“什么东西?” 木兰花笑得十分愉快,她道:“那又何必说明?你知道,我也知道,白克劳先生更知道,我看,我们还是好好谈谈的好!” 蒙蒂的脸色,变得十分难看。 就在这时,在蒙蒂的手腕上,突然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来,道:“蒙蒂,她说得对,我们的确是应该好好地谈一谈!” 木兰花笑道:“你看怎么样,白克劳先生已肯见我了!” 当木兰花毅然决定,从浴室中走出来的时候,她已经预料到自己一定可以见到白克劳的了。 她来这里的目的,本来是想在暗中探听一些什么线索,可是当她发现对方的守卫,是如此之紧密,自己无法在暗中探听到什么时,她立即改变了主意。 随机应变,这是木兰花许多次成功的主要因素之一! 她知道,自己在现身之后,很可能被对方逐出来,但是却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,因为白克劳是一个财阀,并不是什么犯罪组织的头子。